第6节

有则嘉勉 勖力 2104 字 2个月前

是周轲的车在那经过,捎她回去的。

“那天喊停车的是我!”较劲是嘛,他也会啊。是不是每件事都得比个高低出来,是不是所有的行事必然要有个动机,他就得不愿意来这一趟,他就得阴阳怪气地嘲笑一番,这样,所有的事情才算顺理成章。

周轸很不快,不快这样烦心的家务事。

他自幼活在那个人的阴影里,父亲动起手来,向来是,“你从来没有你大哥叫人省心!”

我为什么要和他比,我和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周轸还嘴,他一向喊周叔元老头的,因为老头比冯德音大十六岁。身边大多数同学都羡慕他的家世,知道周家在桐城的地位,他父亲是市五十强的优秀企业家代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周轸恨透这样不一碗水端平的家庭,恨透这种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作派,恨透这个老头娶了两个老婆,有两个儿子,而他,从来不得重视。

諴孚坊对于周家的意义就是根基,而老头眼角都没夹一下的,就交给了老大,仅仅因为他顺从他安排的婚事。

嘉勉正式去市里读书前,都被父亲托寄在同学家。

彼时,是父母离婚的第二年。

他们的离婚协议签得很顺畅,唯独嘉勉的抚养权。原则上是给到母亲的,可是由嘉勉自己选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父亲,细节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没多久就搬走了。

之后很长时间,她都只是给嘉勉抚养费的时候才联络他们,频率从一个月到半年、一年……,渐渐无话可说。

父亲说好晚上六点半来接她的,嘉勉每天由司徒的妈妈接回来,父亲再在司徒家接她回去。那日他晚了,司徒妈妈又在打麻将,嘉勉想自己走,一再保证她认得回家的路。

牌桌上的手气迷信得很,司徒妈妈那天迟迟不下庄,正在兴头上呢,也没多少心神听嘉勉说,草草应了她一句,那么你到家给司徒来个电话呀。

她确实是认识回家的路的,公交转一次,熟悉的站台下来就到了。

可是那天中转途中下雨了,第二辆公交迟迟不来,七岁的嘉勉还是糊涂了,她糊涂地往巷子里走,再想起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全然迷路了。

微凉的五月天,杳杳的夜色里,她浑身都淋透了,附近一个卖卤味的老板看到她,想领她先回自己店里避雨的时候,一辆车子滑停了下来。

周轲一眼认出了嘉勉,姨父叔伯兄弟家的孩子……

今日,周轸却告诉她,那天是他先看到她的,也是他叫司机停车的。

他记得她,春节在倪家见过一回,嘉勭说过,是他伯伯家的孩子。

“他救过你?”周轸嘲笑天真无知的小孩,“他是最自私薄凉的一个人了。”

“你等着他救你,你早被拍花子的摸走了!”

拍花子的。嘉勉忽而错愕地望着周轸。

而对方再正经不过的形容,……,接他的车子来了,周轸上车前微微审视不远处的人,问她结果,“你要是回去,就回去,我看着你走……不能那次没把你弄丢了,这回搞砸了。”

“真的?”不远处的人站在阴灰的天色里,极为认真地问他,“拍花子的事……”

“真的,比我的名字还真。”他徐徐地笑。

出逃的人突然生出些恶趣味来,他得留住嘉勉,留住一个垫背的,“看在我救过你一回的份上,嘉勉,你还报我一次吧,就说你头疼的厉害,我送你去医院的。”这样他们两个的溜,就名正言顺了。

“我头不疼。”嘉勉实事求是。

“不,你疼的,昨天猫挠的,现在发作了。”他教她撒谎。

有人心心念念惦记着要给新人提那个手炉子的,香火不息的寓意。并说,她还有喜钱拿。

周轸过来拖她上车,“他给你多少,我出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