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第一百零二章

他们守在了一片荒原上,没有食水,除非突围,否则还是一定会死。

但这些冀州人是不怕死的,他们将两只眼睛望向他们的指挥官,那位乌桓突骑的统领,从得到文将军的死讯,直至现在,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点也没变过,他镇定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他的果决与冷酷为这种镇定添砖加瓦之后,终于在这些被困的冀州骑兵中间重新建起主心骨。

他坐在树桩上,干枯的嘴唇裂开了一道道血丝,但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

有亲兵带了水,想请他喝一点水,也被他拒绝了。

他的目光始终紧盯在那些火把之后。

找这么多火把是很不容易的。

准确来说,这一晚上差不多烧掉了一个月的桐油,布条什么的另算。

但陆悬鱼在那些火把后面转来转去,还是很焦虑。

“他既然与主公有旧,为什么不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她问道,“等将来主公厉害了,也不失他一个封侯之位啊。”

“牵招是个有气节的人,他不会降的。”

陆悬鱼又转悠起来。

“他不降,能不能放那些战马出来降?我数了数,除了伤亡的,逃走的,他那里足有两千余人,杀了这几百匹战马,还有近千匹之数啊!”她越说越悲凉,“他不该挟战马为质!”

田豫将两只手收进了袖子里。

他虽然没穿甲,但出门在外,和陈群那种依旧要文士风度的人不同,他是束了袖的。

现在努力将手收进束袖里,看起来就非常的怪异。

但陆悬鱼还是看懂他的肢体语言了,“你刚刚不也在怪他杀马!现在倒觉得我丢脸了!”

田豫低着头,不吭声,不回应自家将军的牢骚话。

两个穷鬼就这样僵持住时,旁边高冠博带,一直能很妥帖地将手收进袖中的司马懿上前了。

“那位牵招将军既有谋略,又有气节,更与刘使君有旧,将军何不将他招至麾下呢?”

她和田豫一起转过头看这位平时不爱讲话,因此存在感特别弱的谋士。

“兵者五事,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司马懿很自然地说道,“他今无粮无水,守是守不住,走也走不脱,单看将军想他生还是死罢了。”

“我使士兵问过,”她说道,“他不降!”

“将军去问,他不肯降,”司马懿说道,“可巧田太守在此,若有故人修书一封,送进阵中呢?”

有士兵匆忙地送来了笔墨,又寻到了一处树桩,拿出了一块竹板,但立刻被司马懿制止了。

“不要这个,”他说,“换丝帛来。”

田豫愣愣地看着这位青年文士,“若此信只为叙旧和劝降,倒也不必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