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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少爷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有人气, 串儿青看司机正专心开车,靠过去小声问:“你姐找你有事儿?她找着谁了?”

“你管这么宽是找抽吗?”梁忞平时说话不这样,他又不是纪雨石,跟谁都混不吝,从来都礼貌待人。但他和纪雨石都是梁语柔带大的弟弟,说话天然冲, 只是平时压着罢了。

就这种语气太像他姐了,串儿青仍旧在找抽边缘蹦跶:“诶,我问你,是你姐初恋吧?”

“我艹谁跟你丫说的啊!”梁忞彻底火了,不仅音量拔高,而且想把吉他往人身上砸,“我告诉你你没戏!不管我姐从前怎么着你丫都没戏!”

“我没想自己有戏啊,我就问你是不是吧?”串儿青怀疑这小子和纪雨石是孪生,脾气忒冲,脑子里一根筋,“你别跟我来劲,这是你姐自己告诉我的,有脾气找你姐去。”

梁忞脑子里砰一声,像被人拿棒球棍打后脑勺。“别往脸上贴金了,我姐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呦呵,一惹就怒这点也挺像他姐。“真是你姐亲口说的,还说找着他就把纪雨石洗干净了。虽然吧,我一大老爷们儿不方便问,也懒得管纪雨石,但是我手里的连环画得给你姐,所以我跟着。”

“屁,你说话你自己信吗?”梁忞胸口这把火窝好几年了,自己姐姐的、自己好哥们儿的,全在肋叉子里横冲直撞,根本不想多说话。串儿青看他又不愿意搭理自己,不多嘴,省得自讨一没趣儿。

出租车一路东拐西转,眼看要开到石景山了,他往外头张望,找自己小时候的回忆。“诶,从前这边儿有个石景山游乐园,你来过吗?”

“没有。”梁忞后悔身上没有胶布,想让他闭嘴。这时候谁烦他,他就想让谁消停了。

串儿青算着年头,怅然所失。“也是,你这年纪肯定不知道……从前大北京可没有欢乐谷,没有人造雪滑雪场,陶然亭的大滑梯,夏天的石景山游乐园,冬天去什刹海或者龙潭公园滑冰,春节去地坛庙会。石景山有个大转盘摩天轮,没去过的人可惜了。”

梁忞连听都没听过这些,声音很短地刺他,纪雨石有的,他一样不落。“你丫别逼逼了行吗?”

“行,行,到地方了你叫我,我眯一会儿。”串儿青几乎贴着左车门坐,后排好大一块空都叫这小子的电吉他占了,也不知道给人腾腾地方。可他没歇多久车就停了,睁眼又被冬天给晃了一眼。

梁语柔,还是那身黑色的羽绒服,比乌鸦还黑,还瘦。她不像流行的南韩姑娘,脸上圆乎乎的,她很有棱角,眉梢总像挂着雪一片,反光,漂亮。

逮了好几年的人又见面了,上一回见俩人还没分手呢。“……我没功夫和你纠缠旧情,要不是为了我弟早把你蹬了。”

对面的人显然刚从机场回来,脚边一个银灰色的日默瓦行李箱。当年的事儿他也躲了,刚成年就弄出个孩子来,出事儿之后被家里急急往国外送,生怕女孩儿家里不依不饶要负责,那好好的一辈子可就搭进去。

可他万万想不到梁语柔这姑娘不是普通人,她记仇记到死,刚下飞机就逮住了显然是从没放过自己,找了私家侦探!

“艹他麻痹的……师傅停车!”梁忞看清了人是谁,绝对认不错,付过钱刚迈车门,砰噔一下子被人拽了回来,“艹!你丫有病吧!”

出租司机适时地咳了一下,一路没出声了,这时候提醒俩人要打出去打。

串儿青依旧是那张冷脸,笑也不好好地笑,很找抽地问:“你大学毕业了吗?”

梁忞太烦他了,特别是现在这时候,看谁都想打。“毕业了啊,读研呢,松手行吗?不然打你丫的。”

“读研?那就好好读,别惹事儿。拿着,一会儿见着你姐的时候把这个给她。”串儿青愣是把小人书塞给他,紧了紧青绿色的军大衣,从左门下了车。

梁语柔感觉有个人走过来,但不是梁忞,更不可能是石头,她特意交待的别让石头知道。回身果真不是,串儿青的青皮冒了岔儿,很短,眼神也很短。

“你干嘛来?”梁语柔只剩讶异。再一次见着初恋毫无感觉,情绪上的波动是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青色的人一来,好像把她给吹清醒了。

“不干嘛,看看你。”串儿青紧了下裤腰带,大衣拍着风呼一声打了过去,盖脸而下,“我就艹你大爷的!”

“谁跟你自我介绍啊,有病。”梁忞冷漠地转过身去。他是急着要走,什刹海又不好打车所以才忍,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钻车里不动弹, 没脸没皮的。本来他就看不惯串儿青, 现在很想把人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