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习剑,针线与剑是我手足的眼神,母亲授我桃花坞剑法,天壹教我剔除杂招,剑法愈加精进。

我曾被夸赞是用剑的天才,将线与剑技结合,一手自创剑法出神入化。

直到十岁生日,我用我最爱最恨之人的剑,亲手杀了他。

从此,再未碰过剑。

一身长衣的少年自阴影中走出,没戴兜帽,迎着朦胧的晨光,看起来意外有种不染尘泥的神圣感。

“我对过家家没兴趣。”柒扫了眼伍,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更在意的是,剑什么时候还我。”

哦,他说的是伍手上那把剑。

“等我找到代替品。”我没什么诚意道,现在物资匮乏,武器倒不短缺。

幕后黑手恨不得我们天天厮杀,武器短缺就怪了。

柒“啧”了声,像是对这回答很不满意。

伍盯着手上的剑,犹豫再三估计在纠结要不要把剑还回去,我按住他的手,摇头。

“那个,柒号。”伍突然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我还是希望大家一起离开大逃杀。”

“现在不比一开始,我们内力解封两成,再等解封两成,就能合力对抗来自刺客组织的攻击,完全可以撑到大陆。”

柒终于正眼看伍了,我居然从他波澜不惊的表情里读出很微妙的惊讶。他用如同第一次见伍的眼神反复端详人,就差把“哇,稀有物种”写在脸上。

确实是稀有物种,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伍这一位完全利他主义者。

柒没有回答,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这人一声招呼不打直接走了。

我冲他背影喊道:“下回中心高山见!”

“好了,等小玖和陆醒来我们就出发。”我戴上兔脸面具,收拾好行囊,面朝西北,蓄势待发。

一座山高高耸立在岛中心,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直观看见雪白的山头。

剩下两人醒来,没做犹豫同意我的提议,路上小玖问为什么又要搬家。

“因为中心高山是最后净土。安全圈从外往里缩,昨天是外滩,三天后是滩涂、沙漠、树林,哪都说不准,只有岛中心的高山才最安全。”我边走边透过葱郁的林叶眺望山顶,“今天我往外滩看的时候,隐隐感觉到异常,跟平常不太一样。”

“乍一眼没有不同,但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蛰伏着陷阱与野兽,随时等待不自量力的猎物自投罗网,很危险。”

“那这样和瓮中捉鳖不就没有不同吗?”玖一针见血地指出,“所有人困在一小块地方,谁也躲不过谁,自相残杀是必然的。”

伍握紧拳头。

陆拍了下大腿,一脸恍然大悟,“你提醒我了!方便刺客组织‘收货’啊,你看看,咱们这群蛊虫争到最后只剩最好的,在高山范围内就能捉到。”

“大逃杀本质上就是养蛊游戏。”我赞同玖和陆的说法,转头看向神色隐晦的伍,“做好心理准备,在全员为敌的情况下说服那群独行侠,不说不可能吧,肯定非常困难。”

陆高高扬起眉毛,冲着伍挤眉弄眼:“不会吧大圣人,你真想打出he结局?一不小心可是会全员gg哦?”

小玖倒没多惊讶,深深看了眼伍,突然停住脚步。

我瞥向身后一块阴影,“出来吧,一路跟着我们,别藏头露尾了。”

陆随意将手伸进腰侧,笑嘻嘻说:“从我们走到营地的第二棵时就跟了上来,这样遮遮掩掩很容易被当成小老鼠喔。”

在我们四人注视下,一人走出阴影,高瘦佝偻的身影驮着棺材,绿幽幽的眼睛充满暮气。

出现过的所有人中,我最看不透肆。这个对什么都不在乎、连死亡都看淡了的守墓人少年有数次将我们一网打尽甚至剿灭的机会,可最终什么都没做。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做的只是“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