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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大金入了紫禁城,里头的奴才还能留下多少?”梁九玉不愿意去想太多,她低着头轻声问。

魏忠贤眼神闪了闪,见梁九玉身前芽绿色的衣襟慢慢一滴滴染上深色,鸡汤都暖不过来的心,突然就暖和了许多。

他是个没根儿的人,这些年手段狠辣,从没留下过什么后路,司礼监的提督从来都是没有后路的,但凡出事儿,必定身死,更何况是改朝换代。

他以为自己说不准会死的特别冷清,死的大快人心,可不想还会有人愿意为他哭,这叫魏忠贤忍不住恍惚了一下,若是他的家人还在,定也会为他哭的吧?

他知道梁九玉问这话的意思,本没想着再多管闲事儿,只是如今……罢了,人老了心软,就当死之前做点好事儿。

“祸不及根儿,主子身前伺候的自是留不下,可到底奴才里更多是没伺候过主子的,不管是换了哪家当皇帝,总要留些伺候的人,只要能往上爬,便也没什么仇恨可言。”魏忠贤慢条斯理道。

梁九玉紧紧捏着衣襟,依旧低着头:“我想求公公一件事儿。”

魏忠贤笑:“咱们之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本就是杂家该当为你做的,倒是杂家有事儿求你。”

“公公请说。”梁九玉抬起头,神色认真道。

“杂家家里的人都死绝了,此去山高水长,谁也不知是否有归期。若是你愿意,过个十年八年的没有杂家的信儿,在中元节时,替杂家捎些银钱下去可好?”魏忠贤笑得前所未有的温和。

其实都已经没根儿了,人家都说太监是有前世没来生的玩意儿,他并不在乎有没有人给他烧纸。只是他不想叫小丫头觉得欠了自己的,眼泪流一回就成了,老念着会给活人添麻烦。

梁九玉听得心里难受,忍不住凑过去抱住了魏忠贤的胳膊,这几年魏忠贤真的是对她比亲爸还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