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冷漠的年轻天子嗬了一声,“朕还没回来,你们就敢私自拟定诏书,是不是意图谋反,想要将我从皇位上赶下去!”

皇帝这话简直诛心,不单太后,在场宗亲和朝臣都是一脸菜色,连忙解释。

“陛下误会了,我等怎么可能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过!”

“是皇后!皇后殿下德行有亏,太后娘娘才将我等召集到此,商议……”

“陛下,皇后她……”

静王和孙太傅等人急着要解释,永郡王等人却生怕被抢先,也忙抢着开口,一时间殿内七嘴八舌,竟然闹哄哄像个菜市场。

崔太后和李瑜这对母子隔着这帮宗室大臣彼此对望,半晌后,李瑜手一抬,众人不甘不愿地噤声,一下望着天子,又一下望着太后。以皇后的出身,他们商议出来的办法已经是最温和最体面的了,按道理,哪怕陛下回来,他们也该是问心无愧、义正言辞才是,然而当对着天子寒霜一样冷厉的面容时,所有人都不觉心头一虚,仿佛有无形地威严笼罩下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于是原本的十分坦荡,也变作了三分胆怯。

李瑜一步步踏入宣政殿,从众人紧急分开的道路中间走过,最终停在了崔太后两步开外,他抬手,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崔太后。

他原本就生了一副叫人不寒而栗的相貌,大婚后逐渐柔和的眉眼叫人忘了这位年轻的天子曾经有多阴晴不定,离京两个月,他瘦了许多,面庞轮廓突出,此时又目光冷漠,便越发显得森冷阴鸷,连李锦元看他一眼,也要心惊胆战,更何况是直面李瑜的崔太后。

儿子一天天长大,做母亲的便一日日显得弱小,尤其是儿子头一回用这种目光看待她。

崔太后握住诏书的手不由抖了一抖,但是须臾,她又想起了花宜姝的身份,这个女人将他们母子耍得团团转,如今儿子还为了花宜姝与她生分,太后再也容不得这个小妖精。

她镇定下来,说道:“我儿,哀家是为了你好,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她……”

崔太后话没说完,手中一空,诏书已经被李瑜夺了过去,于是她的话音也戛然而止,仿佛被抢走的是她的舌头。

李瑜展开诏书,竟一字一句地读出来,殿内诸人皆是静默,仿佛李瑜不是在读诏书,而是在数着该往他们身上划几刀。

“……好,好得很,趁着我不在,你们就来欺负我柔弱可怜的新婚妻子。”

碰的一声,诏书被狠狠掷在地上,卷轴咕噜呻吟几圈,死尸一样停住不动了。

之前跳得最高的永郡王此时却不敢吱声,胆怯地缩进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