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小心翼翼的触摸了下泷泽生留下来的钢笔。

眨眼间,大量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他倒吸一口凉气,放下钢笔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几步。

半晌,他捂住阵痛的额头,克制住自己直视那些画面后不忍的情绪,再次拿起了钢笔。

很快,当时发生的一切他便全部知晓了。

江夏凛也的攻击,言

语,泷泽生暴露的能力,以及悲伤至极的道别。

“虽然江夏凛也已经被定了罪,但是私自审判了他,就算是拥有异能许可证的民间组织也难逃喝茶啊。”坂口安吾头疼的戳了戳桌子上的文件。

上面是堪称机密的人物资料。

其中就有江夏凛也的照片。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为什么能一下子变成个年轻人,难道他得到了异能实验的成果他若是也死了活活了死,那这个世界真的乱套了。”

在意识到泷泽生在书上写了什么后,坂口安吾几乎没怎么艰苦的深思就决定帮他一把。

“这种秘密本身就不该存在”

让他回来后过得如此艰辛如果当初就把那件事情的后续处理好就好了

既然如此,这次就好好抹消掉怀疑和觊觎的种子吧。

坂口安吾的目光落到了照片上,那个直视着镜头就会不由自主的微笑的年轻人脸上。

他推了推眼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略显苦涩无奈的浅笑。

“可惜了,这次回来还没有和你一块去喝过酒”

“虽然你并不喜欢喝酒。”

港口afia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用金钱堆积出了一个各种物件都极为

华贵的首领室。

只是此时这个地方空无一人。

太宰治正在爱伦坡的小说世界里,坐在集装箱上和一个少年对话。

爱伦坡没说错,这个世界真是个美好的梦境,可以忘却现实里的一切痛苦。离别在这里是不存在的,甚至有不同年龄段的泷泽生陪在他身边。

而且最近太宰治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玩法,这虽然是泷泽生准备给他的回忆录,但并不代表他无法参与那些过去发生的事件,不知道泷泽生究竟给坡留下了多么庞大的记忆,他虚构再现出了一个真实无比的世界一个自由度极高,仿佛可以从任何节点进去,且能无限重来的世界。

回忆录里的泷泽生是“活”的。

他在河边捡到了少年太宰,但如果太宰治率先站在他的面前,白发少年就会露出茫然又恍然的神色。

又或者他等在森鸥外的黑诊所之外,回忆录里的泷泽生若是刚一出来就看到他,便会露出被吓了一跳的鲜活表情,拍着胸口说,“见鬼了一个帅得没眼看的男人竟然在这个脏兮兮的贫民窟游荡”

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太宰治仿佛突然感受到了玩实景游戏的乐趣,他乐此不疲的刷新着“泷泽生”的表现图景,如果这是一个攻略游戏,那么泷泽生就是玩家需要应对的主角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此时,一头白发的少年正在集装箱前抬头仰望他,“难道说我身上有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吗一看就没有吧,你也什么都不缺的样子,看上去还还很精明不像傻子。”碧眸少年不解的轻皱着眉,然后低头扫视了一下,“难不成你看上我了大人物不会

都有这种爱好吧,因为钱太多了该玩的该享受的都尝遍了,于是来追求点儿刺激的”

太宰治因为这样稚嫩又荒诞的猜测笑出了声。

“嗯你说得没错。”他好心情的起了戏弄的心思,“你的身体条件和我非常匹配,大概是能成为我的移动备用人体的程度。”

泷泽生呆了一下。

随后他后退数步,刚到的柔软姿态悉数敛去,像只嗅到危险的气息炸毛还张牙舞爪的猫一样。

“那你要离我远点儿了,这句话完全可以反过来说,你也是我的备用内脏但是先不提你的话语真实度,我劝你别对我动手,否则我会把你的头踩进下水沟里,再让老鼠爬进你的耳朵。”

太宰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把羊之王搬出来呢他才是你的最大筹码吧。”

被羊之王庇护的孩子们,如今都在靠着他的名号耀武扬威着。

泷泽生说,“更恶心了,你把我调查得透透的。”

太宰治忽然僵住了。

他的目光有一瞬发直,眼神空洞。

是的,虽然是他先把他们的关系立场搞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第一次,他从泷泽生口中听到了对待敌人才会说出来的带有驱赶意义的咒骂。

啊好心情都要没有了。

太宰治像是一瞬间对周围失去了兴趣,他沉默着,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看着泷泽生,然后站起了身。

或许太宰治和泷泽生的相遇就是设计好的,十几岁的泷泽生只会对十几岁的太宰治上心,而其余的所有角色都像是他人生的配角一般即使在太宰治眼里,不管是十几岁的他还是现在二十几岁的他,本质都是他。

可是这个少年好像不会对成为大人的太宰治感兴趣,泷泽生没有主动去靠近他,就算他现在有一张和少年时的自己相似度极高的脸而这理所当然的被泷泽生当成了巧合所以脸也不是触发关键的因素吗,难道是溺水受伤,虚弱状态又或者同龄才会让泷泽生产生恻隐之心

太宰治转身就走。

他从集装箱的另一面踩着杂物跳下,这个在现实世界里早已被修整的镭鉢街正朝他坦露着腐败的气息。

太宰治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用来探索小说世界里地图的真实度的游戏在前几轮已经玩过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太宰治没有停下。

那个脚步浅又因为地形而琐碎的人正踌躇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太宰治走向了镭鉢街的边缘。

忽然,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喂你去哪,那个方向有人守着,专门劫财的。”白发少年清朗的嗓音带着几分别扭的关心,仍然朝气,“你这家伙打扮得这么好,估计会被他们从头到脚的扒光。你像被市警以裸露癖的罪名逮捕吗”

太宰治停下脚步,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你告诉我做什么你是

什么好心人吗”

“我当然是好心。”

“不是讨厌我吗,干嘛还来招惹我。”

“你这人真奇怪,没说两句话就走了,明明是你先跟着我的。”泷泽生跑到了他的面前,他垂眸来回的扫着地面,是太宰治眼里心虚的表现,“我刚刚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

“你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受伤我哪知道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啊这几年下来我学得最精的就是先对人恶语相向,否则别人会小瞧我的”

事实上也没说多么重的话的泷泽生被鸢眸青年那个了无生气的眼神吓到了,然后自发的反思后悔起来,他看起来无措极了,低低的,试探性的说道,“你不会是想投海吧”

镭鉢街的边缘有一处断崖。

太宰治没有立即回话。

泷泽生等了几秒便没有耐心了,他抬眸看去,顿时怔住。

太宰治的眼神往往能投射出很多东西。

而现在

泷泽生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