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好极了。”泷泽生一把揽上了黑泽阵的肩膀,“陪我去喝酒吧”

这一瞬间,黑泽阵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陡然发觉泷泽生的个子在这一年里长了

不少,明明这人疏于锻炼睡眠匮乏吃东西也不规律,倒是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个子抽长。

相近的身高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是一种近在咫尺的,无比契合的肢体接触。

两个勾肩搭背的人完全没有没让不远处寻找嫌疑人员的警察感到哪里不妥。

他们直接拐去了最近的酒馆,日本的酒桌文化非常盛行,除去需要和领导吹嘘拼酒的场合,他们下班之后的属于自己的消遣时间也大都在酒精里度过,因为微醺感飘飘欲然,能完全忘记白天的压力和疲惫。

黑泽阵还稍微想了一下他们两个尤其是泷泽生的年龄问题,但是很快被他无视了。

酒吧老板稍微有点儿黑心,没有查他们的身份证就让进了,对泷泽生那张一看就很嫩的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泷泽生进门后就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待一切都细细收入眼底后“我还以为我们会随处一个接头点。”

这里真就是一个普通的酒馆。

“请给我一杯洗洁精混柠檬汁的”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点单的泷泽生用余光注意着黑泽阵的表情,笑嘻嘻的一把揽上了他的脖子,“哈哈哈哈哈逗你的干嘛用那种表情看我啊”

那眼神说担心却不是全然的担心,还混杂着点儿看傻逼的不屑感。

泷泽生嫌弃道,“洗洁精兑水的味道超级难喝,我试过了。”

黑泽阵“”

“黑泽,你的表情像是要强制带我去洗胃,我尝过一口就吐掉了,那东西兑水过后的剂量和危害性只会折磨我好久”

最后他要了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喝起来不过就是加了酒精味道的果汁。

“我很讨厌酒精,就算离了他这一点也像一个无法跨域的心理障碍一样,虽然我本能的觉得我应该很擅长喝酒。”泷泽生的双腿搭在高凳上,坐姿散漫随性,“但是咱们组织的代号全是酒名,语言可是会让人产生联想力的,让人听着空气里都是酒精的味道。”

然而五条悟不喜欢酒,太宰治却喜欢。

“说起来”黑泽阵摩擦着酒杯的边缘,“你已经有代号了吧。”

“嗯我没有告诉你吗”泷泽生反而意外道,“毕竟我擅长的领域太突出了,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用代号叫我,即使它在这个组织里是成就和地位的象征。”

在组织里赋予代号无疑可以给予员工强烈的认可感以及归属感,这两点泷泽生全都不想要。

但是在外人耳中,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就有些晦涩难言了。

这个人就好像随时准备跑路一样。

“简而言之呢”泷泽生瘫在吧台上,侧着脑袋望着黑泽阵的眼睛,“我的父母欠了组织一大笔钱,而顺位还债者就是我天呐,我年纪轻轻就背上了巨额负债,人生别说望到头了,半路被嘎掉都是有可能的黑泽,如果哪一天我因为工作不好被那位先生厌弃了,请记得给我收尸如果我的尸体很完好的话,请找入殓师给我好好修整一番,再把我

葬在孤儿院的旁边”

黑泽阵本来不想听他胡扯,但是泷泽生描述的景象竟然都深远到墓地的选择了,他们平时聊到这种话题的机会也不多,于是饶有兴趣的顺着问道,“为什么是孤儿院旁边”

泷泽生以这样半死不活的姿势在胸口比心,“因为我要看着花朵们长大。”

“真心话。”

“”碧眸少年的呼吸沉了下来,他的表情有一瞬化为了空白,可很快牵起了一个极为浅淡又温和的笑容,“因为他们都不会长成烂橘子。”

“”

“没有家人,没有背景,无法世袭,即使生活困苦,即使后来逆天改命也不会轻易变成把人命当作筹码随意拨弄的讨厌大人物。”

泷泽生在森的孤儿院深刻体会到,父母的缺失不是命运给予的最痛苦的地狱,爱的缺失才是。

“况且把我葬在那里,总有人会时不时去看我吧去看我,顺路再去孤儿院看一眼,成为一个事实大于称谓的监督者,省得有些院长员工私吞了捐助资金。”

幽幽说着这些的少年就像肩头放着一颗鬼怪的头颅,透出浓烈的厌弃感来,“世袭制下的孩子们可是会从小耳濡目染的学会很多糟糕的东西,我称呼他们为

小橘子。”

“橘子不好吃吗”黑泽阵问。

“噗哈哈哈你到底是正经问的还是在暗喻啊”

“你讨厌吃橘子”

泷泽生怔了一下,他眼睛瞪大,随后兴奋的直起腰,“不,我不讨厌,不要把讨厌橘子这一点放进我的喜好归类里哦。下次出任务回来请给我带橘子”

但是黑泽阵的反应让泷泽生意识到,这人是真的不在意谁的身世,苦衷。

“我跟你讲啊,年少就背负巨债这种设定呢很容易升起别人的同理心的”泷泽生舔了舔被果酒浸润的亮晶晶的嘴唇,“只要身不由己,别人就会自发的怜惜你,以某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态度来定位他和你的关系,影视作品里不就很喜欢用这种设定吗,男女主因为其中一方露出了可怜落魄的姿态而靠近对方,从而产生交集,为对方的坚强而动容。”

黑泽阵望着吧台对面的反射装饰物抿了一口酒。

他说,“坚强大多只是无可奈何的被迫接受而已,既然接受了就好好干,又不是拿枪指着脑袋,哪这么多破事。”

“哈哈哈哈哈说的是啊。”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泷泽生的肩。

泷泽生一个激灵,喷洒在脸颊边的吐息很快钻入鼻腔,带着浓烈的酒味。他还没有动作,那只手就被另一个人抓住,并用力的一扭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是痛呼,求饶,颤颤巍巍的躲开。

一切都发生的十分迅速,泷泽生心里刚刚升起的恶感刚刚浮现在表面上就散去了,他瞥眸看向伸到脸边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正死死抓着刚刚骚扰他的醉鬼。

“我知道了,我这就离开快放手受伤的

话我可就报警了”在酒馆里趁着醉意撒泼的男人其实清醒得很,完全清楚谁好惹。

黑泽阵冷嗤了一声。

等他识趣的离开,泷泽生促狭的看向黑泽阵,“太可靠了黑泽,你知道我刚刚产生了什么感觉吗你的身姿一下子变得伟岸起来了,超帅超酷的。”

那条关系的两端,泷泽生的定位一直都是保护者。他当然在后期得到了五条悟绝对的偏向和庇护,也得到了太宰治的纵容和最优解的例外,但是什么都没付出却拥有这种待遇还是第一次即使这其中有“任务”这种明面上的理由。

可是任务也分“他不丢掉就好”“他能活着就行”和“他要从心灵到身体不受一点儿伤害”两个程度。

“你今天才知道吗”黑泽阵施施然的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