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脱(精修) 忠爱两难全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4344 字 6个月前

不过一炷香时间,她竟跑去东阳宗负责招收弟子的房屋前。

因尚在三里地之内,且同生共死符无任何征兆,证明此时此刻的花又青没有遭受任何攻击,傅惊尘并不慌忙,只是愤怒多一些。

莫非她认为,混入东阳宗中就能躲开他

她可知东阳宗中也有不少玄鸮门细作

甚至于,无需这些细作动手,若她当真藏进去,傅惊尘只身去东阳宗。

里面的人为了自保,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交出。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傅惊尘冷着一张脸,看窗外白雪飘飘,本踏出房门,又折身,叫青无忧的名字,让他去花又青房间,拿上她的红色斗篷。

他不停留,运气腾身,离开客栈,不过几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而易得寻到花又青身影。

此时此刻,花又青个子小小,扮作男子,束发束胸,探头探脑,排着长队,不知在看些什么。

傅惊尘阴沉着脸,落在地上,大步走向她。

白雪积深厚,一步一个深深脚印,咯吱咯吱,他不曾收了气息,脚步声重。

花又青后知后觉,转身看声音来处。

见到他,花又青脸上露出几分惊恐之色,像被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傅惊尘不容她分辩,人多眼杂,他身份特殊,实不适宜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

更何况,还有她。

将青青困在玄鸮门中,也是不想让外面的人发觉她,从而对她下手。

同“傅惊尘”交好,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凡和他有些牵连,暗中便有一群人磨刀霍霍,杀不了他,便要朝他身边人下手。

他此生树敌太多了。

不动声色,傅惊尘催动同生共死符,牵扯着花又青,催她不受控制地步步走向他他只需转身,不惹人瞩目地走进附近无人的暗巷,花又青便跌跌撞撞地跟上来。

暗巷中空落落的,无人经过,檐下冰凌结了小臂长,日头一晒,明灿灿的光,晶莹剔透,若冰玲珑,折着光,瞧着暖,内里寒。

待妹妹被迫“走”到了眼前,傅惊尘方平静问她

“为何一句话不说,偷偷来了此处”

花又青嘴上说看热闹,不自觉地缩了胸膛,像是在藏怀里的什么东西。

不自觉露了怯意。

傅惊尘眯眼,问“怀里藏着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花又青更不安了,忙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傅惊尘由不得她争论,又冷又寒,她穿得如此单薄,就这么跑出来去的还是东阳宗地盘,谁知她想做些什么

一次又一次地和盘托出,说她若离开,可能会面临被黑魔缠身、被大师姐斩杀的风险

他还将“温华君连自己妹妹都杀”的事情暗示给她,提醒她,若离开玄鸮门,会有多么危险,偏偏她不信,仍旧是一门心思要逃离。

“我早知你不会如此乖巧,”傅惊尘催动法术,无需动手,轻而易举便取出她怀中之物,“青青,为什么不听话”

怀中珍藏的,原是一个小纸包。

见出来后,花又青心中发急,伸手抢夺,却扑了个空,被傅惊尘稳稳握在掌中。

里面的东西又轻又脆,只不过稍稍用力,便听碎裂声。

咔吧。

傅惊尘一顿。

视线中,花又青汪汪一双眼,忽而红了。

“明日就是腊月初一,你的生辰,”她嘴唇发抖,声音带着哭腔,终于开口,“我不知给你送些什么礼物,因你好像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只听说,这边有人会捏精巧的糖人。我辛辛苦苦过来,好不容易才捏出形状来,又想排队买些好看的糕点点缀一下”

“可是,”她强忍着,“现在都被你给捏碎了”

傅惊尘一顿,慢慢放下手。

打开纸包,里面果真是几枚精巧的小糖块。

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她一直躲躲藏藏的,竟然是这种东西。

他说“青青。”

“别叫我青青,”花又青捂眼睛,“我改名了,以后请叫我花大冤种。”

“花小青青,”傅惊尘放缓声音,“你这小蛇捏得当真惟妙惟肖,是称赞我灵活如蛇么”

“那是龙,”花又青坐在雪地上,垂首,“你属龙,我捏的是龙。”

傅惊尘“”

他不得已,学着花又青的模样,同样坐在地上,看她,叹气“是哥哥错了。”

花又青怔怔“可我的小龙再也回不来了。”

傅惊尘尝试用法术还原那个小龙失败了,她捏的着实又些四不像,试了几次,更丑了。

莫可奈何,他取下一块,含在口中,称赞“我们青青的手艺当真不错,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糖。”

花又青抱膝盖,发红的眼睛看他。

不哭了。

见此招见效,傅惊尘又吃两块,虽然味道奇怪,还是微笑称赞她“你这生辰惊喜”

话未说完,唇角有血流下。

与此同时,傅惊尘察觉到周身经脉缓缓僵硬,如冰封。

他变了脸色,要将方才吃下的糖逼出,而中毒后的身体迟缓,花又青运功,快他一步,已然封住他经脉。

“哥哥,”花又青说,“对不起。”

傅惊尘已然平静“叶靖鹰教的你。”

趁他最松懈之时,在糖人中下这种毒会是谁能教她如此无色无味无感的东西,又是谁悄悄给她材料,不需要想,玄鸮门中,唯有一人能做到此事。

花又青摇头“是我自己翻了叶爷爷的药方,你莫怪罪他。”

傅惊尘笑。

饶是此刻被她反将一军,此时此刻,他面上也没什么恼怒,只是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妹妹“能学得这样的招数,很好。”

“糖的毒性不大,只会麻痹,你不需要吃药,很快便会消散。这封住经脉的法子,还是当初哥哥用在我身上、我改动后的。以哥哥你的能力,不会耽误很久,一炷香内定然能解开,”花又青说,“同生共死符,不仅可以通过交,合解,也有其他法子可解哥哥,我知东阳宗恨你入骨,如果在此刻拿走你五成功力,他们必然会趁虚而入,或许会杀死你,可我不想你死。”

恍然间,同多年前的石洞中的声音叠起来。

以前那个小小的青青,折身救他,同样不希望他死去。

傅惊尘含笑“愚蠢,若我是你,想要彻底逃离,此刻就该下了杀招。你知道,但凡我活在这世上一日,迟早会再找到你。”

“不是愚蠢,是我不想杀你,我不想你死,你怎会觉得如此”花又青抖着声音,眼睛渐渐发红,“因我我”

寒风吹,那句“对你心

动”的话却再也说不出。

傅惊尘如此执着,大约也是因她的忽然“死亡”。

得不到会成为执念。

她只是对方的一段执念。

傅惊尘并非逼迫她说出那些话,从容不迫,徐徐开口,忽问“你可知,当初是谁杀了我一家人”

花又青问“不是城主么”

“他不过是个从中讨好处的人,”傅惊尘说,“实际上,背后下命令之人,是东阳宗的莫不欲。”

花又青愕然。

“当初定清留下的预言,令莫不欲用东阳宗的铜器,早早预测出已被、或即将被黑魔附身之人,”傅惊尘不隐瞒她,缓声说,“实际上,那一年,莫不欲暗中邀请湘夫人进行卜算,占卜得出,我的威胁力最大,才会如此痛下狠手。”

花又青望傅惊尘的脸,只觉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难怪傅惊尘如今提及东阳宗,皆是不屑语气。

“家破人亡后,唯独我一人苟活于世。没有什么高人指点,有的只有乞讨和厮混。我曾为一根鸡骨头被人揍到吐血,也曾为半个脏馒头去钻狗洞,为保命而笑着吃掉朋友的肉,我做尽窝囊事,也做尽恶事,”傅惊尘说,“因为我想活着。”

花又青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