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推倒牌坊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4674 字 6个月前

这是他的报应。

为什么要报应在女儿身上为什么不要他的命

为什么骗外来的女孩子住进房间里

你有什么目的

复活复活

我的芸娘。

村长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张张口,几乎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地说。

复活我的芸娘。

让她活过来。

芸娘死在她失踪后的第十年。

也是在她跌跌撞撞回到家的第二日。

村长不知道她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当初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到家时脸色蜡黄,蓬头垢面,憔悴不已。

他不知道女儿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也不想问,只要女儿活着,比什么都强。

乡下人有什么名声呢甭管芸娘是嫁了,还是怎么,只要回来了,就好,就好

但芸娘在回家的第二日便死了,她眼睛圆瞪,呕出一滩又一滩的黑血,抽搐着,一动不动z

村里的郎中来看过,说是中了毒。

更蹊跷的是

郎中惨白一张脸,说她实际上已经死去三日了。

从一开始回来的,就是具尸体。

村长不信,他守着女儿的尸体,不肯为她下葬,收敛进棺材,停在房间内,每日为她擦洗脸和手,假装她还活着。

第七日,那个黑

影又来了。

村长求他救救女儿,对方却说只要芸娘的魂魄他需要一个受尽屈辱的、愚善的魂魄,这是炼器的上上品。

若想同他交换,可以,但需要更多的魂魄来填补黑影的损失。

从此之后,只要有外来女子,村长都会骗她们住进自己家中,夜半,黑影会收走她们的魂魄。

只要凑够十六个魂魄,黑影便会替他复活芸娘。

你知道黑影在哪里吗被带走的人都去了哪里

村长摇头,他痛苦皱眉。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头好痛。

他说我的头痛得好像快要裂开了,好像有人挖了我的脑子,又冷又痛

是的,我挖了你的脑子。

村长猛然抬起脸,冷汗浸透他的衣服,他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他定定看着眼前的景色,浑浊的眼睛因为疼痛而爆满血丝,如梦似幻,醺醺然的感觉如潮水缓缓消退,头上的疼痛暴裂开,像有人拿锥子在他颅骨上开了一个大洞。

头上为何有风声

脑袋凉飕飕的又是何物

傍晚时进村的这队男人,就站在他眼前。

领头的、那位姓傅的公子,温和地看他“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

是方才梦中审讯他的那个人。

引着他,一步一步、不由自主讲出实情的家伙。

记得他声音。

温柔,无情,未有半点慈悲相,却又有蛊惑之意。

村长喃喃“脑子痛。”

“是会痛,”傅惊尘温声,“因为你的脑子流出来了。”

村长没有说话,呆呆看他。

傅惊尘抬手示意,卓木拿了一个铜镜来,抬到和村长平齐

的位置,毫无遗漏地照着。

村长终于从光洁的镜子中,看到了此生之中最为可怖的场景。

脸皱皱巴巴如同枯树根的老人,双目浑浊,唇角流下腥臭的涎水,在长长的胡子上垂出稀疏可憎的痕迹。

头颅的上半部分已经没有了,白骨森森,断茬处干掉的血,已经完全地展露出脑子。那混杂着殷红的粉白一团还在随着他微弱呼吸而跳动。

顶部的筋膜不知何时破裂,汩汩地流出血来。

村长眼睛骤然收缩,他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哑的啊,双手握住铜镜

镜中少了一半头颅、唯余的老人亦做出相同的动作。

一行血自额头流下,滴入村长眼中,又酸又刺的痛,像被针扎了眼睛,满目猩热。

就像几十年前,被他强行糟蹋的那个年轻姑娘。

村长终于意识到,镜中这个被削了头骨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瞪圆双眼,支撑不住。

他倒头栽到地上,气绝而亡。

看着一地的红红白白,站在门口的王不留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呕吐不止,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将昨日吃的东西一并呕出。

梁长阳拱手行礼,沉声问询傅惊尘“傅师兄,我们接下来是否要去寻那芸娘的坟墓”

傅惊尘颔首“你一个人能做到吗”

梁长阳答“师兄请放心。”

他又提醒“据飞鸽传信,傲龙派弟子已经察觉我们踪迹最快后日午时,即可搜寻至此处。”

傅惊尘问“带队何人”

梁长阳答“燃血大师。”

“我知道了,”傅惊尘颔首,转过身,吩咐下去“卓木,同顾茗在一起的那个石山多半是纸人,顾茗此刻有危险,你速速去,救他和剩下的几个师弟,若发觉纸人,即可封印,先带回此处,再做处置召其余师弟集合,待长阳挖出芸娘尸首后,用追踪符,分散下去,探查芸娘服下的毒药究竟出自何处。鸡鸣之前,我必须拿到所有结果。”

卓木领命,御剑而去。

王不留脸色煞白“为了找冯昭昭,竟然如此我们直接用追踪符寻她头发不可以吗”

“若追踪符对她有用,我们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傅惊尘说,“不要因为自己头脑是装饰品,就以为别人长着脑袋也是为了美观。”

不提还好,一提脑子,王不留支撑不住,苍白着脸,跌跌撞撞,没跑到门外,又是一阵哇哇狂吐。

看他如此憔悴,傅惊尘顿了顿,只要他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守在这里,不许旁人再进这几间屋子。

安排下各项任务后,傅惊尘才看向面容苍白的花又青。

她亲眼目睹了一切。

完完整整,无一处遗漏。

包括傅惊尘如何命令卓木对村长使用脑上幻境,如何一句句诱导村长讲出实话,如何又让村长自我崩溃而身亡

这一

次,她从头到尾都在旁观。

清晰地看着。

不是无力阻止,傅惊尘一开始封了她的穴位,不许她动弹,但她凭着自己能力冲开了就在老人木讷地说出他如何糟蹋了一个姑娘、又将那位姑娘狠心卖入青龙山

之时。

是花又青选择没有阻止。

傅惊尘说“青青,随我再去一趟高家祖坟,我们需要多验几具尸体。”

花又青沉默着跟他离开,走出几步,才问“玄鴞门中,音修宗主霍成烟可以以声音逼迫人讲出真话他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肯定抵抗不住,为何你不直接用此逼供非要行此举”

“因为我不会,”傅惊尘说,“你会吗”

花又青沉默。

“你没有阻止我,”他一针见血,“青青,所谓的善,不应当用于同情坏人。”

“我也没有同情他”花又青急声,“我只是只是觉得”

“血腥残忍”傅惊尘一笑,他抽出剑,那仍旧是把寻常铁剑,不过不再有锈迹,剑刃森寒,“我不想我的妹妹是个掌心呵护下长大的宝贝蛋,宫里娇养的芍药花,更不想你此刻大度善良地劝我,说莫要以恶制恶。”

花又青说“恶人自有天收。”

傅惊尘一笑“我就是天。”

“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花又青摇头,“你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傅惊尘控剑,稳稳托住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花又青张口,她无法反驳。

“你觉得我对他做的事情残忍,可那些被他坑害的人不这么认为,”傅惊尘说,“方才没有阻拦我,因为你也认可我说的话,对吗,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