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樱桃煎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3737 字 6个月前

“我时常想,如果父母还在,你会怎样你若喜欢武艺,娘会教你耍花枪,教你用双剑;若你喜欢读书,虽受限制不能入仕,却也能玩笔弄墨,自在写词写诗;再者,就算修仙,也要拜往名门正派,如东阳宗,”傅惊尘说,“你可以同样在腥风血雨中穿梭,而不是与阴谋诡计共眠。”

花又青却捕捉到关键词。

东阳宗

没有侵略过清水派的一个门派寥寥无几,东阳宗算一个。

大师姐失踪后,东阳宗还派出人帮忙一同寻找。

这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正派。

“可惜我们生在乱世,”傅惊尘眼神黯黯,“但好在,我找到了你。”

孤命不孤。

他不是只身一人。

素淡紫衣的花又青站在他面前,她方才和他争执,气得红了一双眼睛,泪水在脸上冲出淡淡的痕迹,未干,院中的烛火一晃,晃得那几道痕迹闪着柔光。

傅惊尘少照镜子,他只知旁人称赞,说他们兄妹当真是俊逸不凡。

他很少会关注到妹妹身为异性的一部分。

只偶尔会捡拾到她的美。

譬如现在。

院中只点燃一盏灯照明,月光暗淡,她梳的是很简单、素净的发式,辫子编歪了,发绳也断了,歪歪扭扭地打了两个结。

又用胭脂挡眉心那点小小美人痣在傅惊尘暗示她,需要藏好异眼后,她便一直点花钿遮盖。

她一直很听话,遵守规矩,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反叛。

可女孩子不能太信任他人,即使是血亲的哥哥。

现在的傅惊尘望着花又青,说“我不会为了方才的事情向你道歉。”

他要她再不敢私下

、半夜去见男修。

要她今后每次这么想时,都想到今晚的争吵、冲突,他不介意做妹妹心中的恶人,只要她平平安安。

花又青说“我也不会因为骂你而对你说对不起。”

说不说都可以,”傅惊尘又皱眉,“但不许再有下次,话是能随便说的前段时间还能说你童言无忌,但现在已经超过了童言无忌的范畴谁教你说些被哥哥采补的昏话在你心里,我就舍得么”

停一停,他正色“你我是兄妹,这绝不可能。”

花又青现在恹恹的,愤怒伤气血,也不想继续和他吵架,她心里还有愧。

方才傅惊尘一席话,将心里的愧疚全都勾出来,要溢成一片苦涩的海。

无论他之后如何做恶,现在却是待她好的。

她在欺骗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我是你哥哥,”傅惊尘重重开口,“你要记得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花又青垂头丧气“是哥哥就要管天管地,还管我吃饭放”

“我不想从你口中听

到任何污秽的言语,”傅惊尘说,“多大了,还说这些”

花又青不满“我不是还没说吗”

“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一张嘴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东西,”傅惊尘说,“好了,同我吵这么久,咽喉干痛么等会儿我让小二给你送些熬的清梨水,润一润,早些歇息。”

花又青没有动。

“白衣派那边,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同我讲一讲,”傅惊尘按太阳穴,“我会找人帮你问问,你莫再晚上跑来跑去,若是碰到不怀好意的男修”

“哥”花又青叫,“别说这个了。”

原地踱两步,她又说“你也不用帮我问白衣派的事,本来就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她哪里敢让傅惊尘真的去做

万一,本来没什么的,他一问,出了事,直接把人家提前灭门了,该怎么办

傅惊尘敏锐“现在是随便问问刚才不还是心急如焚吗”

“哥哥”花又青恼怒,“干嘛揪着一个字眼不放,你又想和我吵架吗我刚才已经被你气得睡不着觉了,你要是再和我吵,那今天晚上我们都不要睡,就在院子里吵好了。要是你觉得吵不过瘾,我们就搬床过来,在这里安营扎寨,吃住都在此,黑天白夜,一睁眼就开始吵,直到把你聪明的妹妹吵死为止”

“一句话就惹得你这样,”傅惊尘看她又要恼,转移话题,“饿不饿除了清梨汤,还想吃些什么”

花又青闷声“我不想喝清梨汤,今年的梨子酸,不好吃我要吃樱桃煎。”

樱桃在五、六月成熟,现在已到秋日,哪里还有樱桃

傅惊尘略略一顿,问“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没有,”花又青坚决,说,“只想吃樱桃煎,就这一个,别的都不要。”

说完后,她转

身就走。

其实也未必想吃,只是觉得傅惊尘刚才说的话的确恼人。

她自己心里也积压着一股郁气,一时半会还真消不了。

傅惊尘没错,她也没错。

错的是不合时宜的心动。

修道忌心乱,花又青默颂清心诀和冰心诀,来来回回、翻来覆去诵读几遍,还是压不下那颗狂躁的心。呆呆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才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起来,闷声,不言不语。

想大师姐和二师兄了。

大魔头好可怕,她快要爱上他了。

幻境太可怕了,想要回家。

倒床一阵,毫无睡意。

沉闷间,花又青听闻有小白鸽啄窗声,欣然起身,打开看,原是玄鸮门的信鸽,来送信件了。

她喂了小白鸽一把小米,又给它输些灵气,拆开信看。

是叶靖鹰所写,问她何时归,说她们三个人都往外面跑,他已多日不曾喝竹叶晨露茶,甚是想念。

又写金开野最近总是往外跑,一直在寻心灵至纯之人,去看那个水月新镜,还是不肯放弃,想要找到自己妹妹的下落。

花又青回信,说预计明日就能回到玄鸮门。

停一停,她抬手,把金开野那行字抹去。

水月新镜有,但心灵至纯之人,大约很少。

如今的花又青,都不敢用“至纯”二字来形容自己。

她骗人,又对坏人动了心。

已经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了。

“阿嚏”

“阿嚏”

“阿嚏”

金开野结结实实,连打三个喷嚏。